现在回想起来,最初尝试生酮饮食,准备是不够充分的。我这个人性子比较急,有点工作狂,或者强迫症,总是希望尽快把事情办好,可是事物总是有客观的规律,急了容易出问题。比如从低碳到生酮,不是那么简单,上次因为基于尝试,然后向糖友分享,结果学习不充分,掌握的知识不足,在饮食搭配上缺钾和镁元素,心差点没跳出来,让自己吃了苦处,可是还是恨不得一下子就掌握生酮饮食的要点,人就是这样,性子很难改。
记得刚刚上清华的时候,忽然发现班里的同学个个怎么都那么聪明,初中的时候,我边玩边学,一样有碾压性的成绩,农场领导为了让我在本地高中读书,拉升农场高中的成绩,特地到我们家做我父母的工作,在清华的同学里,那种骄傲感觉完全找不到了,急得晚上睡不好觉,嘴里长泡,然而并没什么用,后来和校友聊起来,其实大家焦虑的感觉都差不多。强中更有强中手,你在一个世界里是佼佼者,在另一个世界里,就是芸芸众生。
不过这不能阻碍芸芸众生的奋斗,从低碳到生酮是一个很难的课题,虽然冒进吃了亏,可是这条路还是要走下去,为糖友而战,也是为荣誉而战,学霸,就是不能服输嘛。
为什么一定要尝试生酮呢?因为对于糖尿病患者来说,如果是比较严重的情况,那么一般的低碳饮食,还是会摄入一定淀粉,由此转化成的糖分,像一头潜伏的猛兽,在某个不确定的时间,向糖友们,尤其是病症比较严重的患者发起攻击。
简单地说,生酮饮食是脂肪摄入比例非常高,同时严格控制碳水摄入量到极低水平的饮食方式,人体在极少碳水摄入的情况下,肝脏会将适量脂肪转化为酮体释放入血液的状态,此时血液中的酮体控制在0.5-3mmol/L,伴随着血糖浓度的降低,人体系统在健康状态下运行,同时起到治疗糖尿病的作用。
虽然生酮饮食可以理解为升级版的低碳饮食,但实际上生酮饮食的出现,要比高脂低碳饮食还要早,最初是用于儿童癫痫病的治疗方案,1921年,美国Mayo Clinic的Wilder 医生首先提出一种生酮饮食模拟饥饿的代谢效果,以替代针对癫痫的饥饿疗法,既能起到饥饿疗法的作用,又不影响代谢平衡。
1924年美国Peterman医生报道,应用生酮饮食最初治疗的17例病人中有10例癫痫得到了完全控制,其中9例仅用生酮饮食,而没有辅助其他的治疗方法。
在癫痫病的专用药物研制出来以后,生酮饮食被冷落了一段时间,到上世纪六十年代,又被大运动量的运动员广泛采用,因为他们既要保持巨大的能量供应,又要控制体重,生酮饮食于是又成为运动员的最佳选择。
再到后来,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,开始把生酮饮食,用于抗击糖尿病的实践中。那个爱好滑雪的沃特曼博士遵循着生酮饮食法,以16年的现身说法,给他的糖尿病患者提供生酮饮食处方。那个横渡加州到夏威夷四千公里的美国学霸萨米·因基宁,他的Virta Health公司也在大力推荐生酮疗法,而他自己本身就是最好的代言人,因为他也在秉持着严格的生酮饮食,创造了双人划艇记录。当然还有那个已经生酮饮食四十几年的Steve Phinney,老爷子七十几岁,更是用自己倍儿棒的身体,给生酮饮食逆转糖尿病背书。
在另一方面,对生酮饮食的争论,要远远超过一般的低碳饮食概念,大概可以这样理解,对低碳饮食的态度,虽然社会倡议不彰,受到利益集团的故意压制,但至少是宽容的;然而生酮不同,我们随处可见很多关于生酮危害的说法。
比如说有人说,生酮饮食可能会导致血脂增高、微量元素和矿物质缺乏,使肾结石风险增高;而且当机体摄入碳水化合物减少时,会进行脂肪分解以供能,脂肪分解容易产生酸性代谢产物,甚至造成代谢性酸中毒,也即是通常说的酮症酸中毒。听起来很可怕,不过在知道那些利益集团的险恶用心之后,是不是可以这样猜测,越是他们反对激烈的,很可能越是对逆转糖尿病更加有效?
这只是猜测,科学毕竟是科学,我不能说自己有多么高尚的情怀,但是给糖友们的建议,我必须负责。正如一般意义上的低碳饮食,我用了几年的时间,解开了心中对医生不提供相关治疗方案的疑团,才敢于向糖友宣传;对生酮饮食这个在医学上争论更大的题目,需要更多的时间学习和实践,才能在糖友中传播自己的结论。
我怕认为现在已经到了这个时候。一个糖友在微信上问我,酮症酸中毒如何监测? 这个问题很有代表性,一般来说,对生酮饮食的忧虑,主要来自于酮症酸中毒。
既然是严肃的课题,就必须用比较专业的医学术语来表述。酮体是肝脏中脂肪分解成脂肪酸的中间代谢产物,包括乙酰乙酸、β-羟丁酸和丙酮三种成分。正常情况下,机体产生少量酮体,随着血液运送到心脏、肾脏和骨骼肌等组织,作为能量来源被利用,血中酮体浓度很低,一般不超过1.0毫克/分升,尿中也测不到酮体。当体内胰岛素不足或者体内缺乏糖分,如饥饿、禁食、严重的妊娠反应情况下,脂肪分解过多时,酮体浓度增高,一部分酮体可通过尿液排出体外,形成酮尿。当肝内酮体生成的量超过肝外组织的利用能力,血酮体浓度就会过高,导致酮血症和酮尿症。酮体中的乙酰乙酸和β-羟丁酸都是酸性物质,在血液中积蓄过多时,可使血液变酸而引起酸中毒,称为酮症酸中毒
也就是说,只有肝内酮体生成的量超过肝外组织的利用能力的时候,才可能出现酮症酸中毒,两者之间,既不是绝对不可能,也并不是有必然的联系。事实上,过量饮酒,大量使用胰岛素,都可能使血液中血糖过低,肝脏开始分解体内脂肪,甚至肌肉,导致酮症酸中毒,那么是不是就不能饮酒,不能使用胰岛素了呢?有哪个利益集团会说,不能饮酒,不能使用胰岛素呢?
顺便说一句,通常认为糖尿病患者应该是完全戒酒的,其实并不是这样,糖尿病人适当饮酒反而有好处的,喝酒之后血糖会下降,因为我们的肝脏代谢了乙醇,减少肝脏释放出葡萄糖,血液中血糖浓度降低。这个世界垃圾信息满天飞,不注意鉴别,真是寸步难行。
鉴于生酮饮食的严格性,以及个人体质的不同,有三个问题是必须重视的。
第一,一般意义上,生酮饮食最好使由专业机构的指导,就像有些药上面的说明,请在医嘱下使用一样。
关于生酮饮食,我觉得和中草药与中医的关系很相似。国人历来多多少少都算是个中医,比如上火了,都知道可以泡一点金银花,或者菊花;如果嗓子不好,就泡一点甘草、罗汉果,可是这并不等于每个人自己就完全可以给自己看病了,本草怎么搭配,量用多少,虽然并不需要那么严格,但还是不能过量,过量了,毛病就出来了。
什么都不能过量,就是喝水,喝多了也都会死人的。砒霜虽然毒,微剂量下却能治疗癌症!抛开剂量谈毒副作用,那就是耍流氓。
第二,碳水的摄取量最好逐渐下降, 生酮饮食一般分为 3 个阶段。
第一阶段是启动期,主要是通过合理的生酮饮食、适度的运动,加上专业营养师的全程跟踪指导服务,使我们启动自身脂肪分解机能。启动期一般为 2 ~ 12 周,考虑到较长时间生酮饮食对人体的影响,超过 12周未达到目标的可以暂停几周,采取过渡期饮食模式再重新启动。
生酮饮食的结构如下:
A、净 碳 水 化 合 物小 于50g /d。
B、蛋白质: 1 g /( kg·d) 。
C、 脂肪参照基础代谢率给予。脂肪摄入从富含 ω-3 的食物中获得脂肪,如三文鱼、金枪鱼、秋刀鱼、沙丁鱼等;同时摄入含单不饱和脂肪酸较高的食物,如鳄梨( 牛油果) 、橄榄油。
D、 膳食纤维30 g ,早、晚各 15 g。
E、 每天不少于 2 000 mL 的饮水量。
F、每日补充适量维生素和微量元素。
以上只是生酮饮食得一般性结构,具体使用还是要看个人体质。
第二阶段是过渡期,在我们基本达到血糖指标下降的目标后,逐步由启动期饮食向一般低碳饮食过渡的阶段。
第三阶段是维持期,维持期是由专业营养师根据糖友的身体情况,制定长期的、生酮饮食和一般低碳饮食相互配合相互补充的饮食结构。
在以上任意一个阶段,如果出现难以耐受、肝肾功能改变、高尿酸血症则需要终止生酮,终止后可以切换为过渡期饮食继续观察。
第三、从生酮饮食恢复到一般低碳饮食,也要循序渐进。
完全中断碳水化合物的生酮饮食,既可以长期使用,也可以作为一种治疗方法,短期运用。对多数病情不是非常严重的糖友来说,完全可以在病情得到逆转之后,逐渐恢复到一般水准的低碳饮食。但是在恢复过程中,并不应该立即摄入正常量的碳水化合物,因为这时候胰岛功能比较脆弱,负担过大容易引起不良反应。
应该先是摄入最低量的碳水食物,比如每餐20克,坚持几周后,增加到25克,再持续一段时间,逐步训练增强胰岛功能,最好是经过一两年的适应,才可以完全进入一般性的低碳饮食状态。绝对不应该操之过急,增加量不能过快,决不要让餐后血糖超过7.8,这基本上是一个硬性标准。
生酮饮食也可能会有一些潜在的不良反应,这些不良反应大多是临时的,当身体适应使用酮体替代糖分作为主要燃料后可以自然消失。
1、低血糖反应:
限制碳水化合物后 4 ~ 7 天后,部分减脂会出现虚弱、心慌、心悸、出冷汗等低血糖现象。生酮治疗 1 周后,这些现象一般将会自行消失。必要时要监测血糖,如果血糖 > 3. 9 mmol /L,无症状时可以不处理。如有典型低血糖症状( 昏睡、出 汗、全 身 乏 力、面 色 苍 白 等) ,且 血 糖 <3. 9 mmol /L,可给予对症处理。同时,调整生酮饮食的方式,使用柔性生酮饮食,逐步减少饮食中的碳水化合物比例,最终达到生酮饮食的低碳水化合物要求,可显著降低上述现象的发生。
2、饥饿感:
在机体转换为以酮体为主要能量来源的过程中,出现饥饿感是正常现象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机体逐步适应酮症状态后,饥饿感会逐步消失,这一过程需要一至数周。
3、面色潮红和心率加快:
在生酮的第 1 周,少数糖友会出现面色潮红和心率加快,可能原因为低血糖、酮体产生,或轻度的酸中毒表现。及时监测血糖,确认血糖的水平,若出现低血糖,处理方法同上。
4、皮肤瘙痒与风疹:
呼吸道、皮肤和泌尿道是酮体排出体外的 3 个重要途径。少数敏感的糖友对外排的酮体皮肤过敏,产生瘙痒和风疹等过敏现象,可以每天洗澡 2 次,用弱碱性沐浴露洗澡,1 ~ 2 周后即可缓解,必要时降低生酮饮食的脂肪比例,减少酮体的产生。
5、便秘:
生酮疗法是一个低纤维、低渣饮食疗法,便秘是一种常见临床症状。便秘也有可能与矿物质如镁缺乏或脱水相关。可以使用促进肠道蠕动的药物,如应用枸橼酸莫沙必利、补充镁剂、补充膳食纤维等来解决。
总的来说,低碳饮食,我认为无论是糖友,还是普通人,都应该参与;对于生酮饮食,在专业机构的指导下,更是一种非常有效的逆转糖尿病的治疗方案。
正如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心血管研究教授伊森·韦斯先生的表述,“我们不能因为生酮饮食法不完美就拒绝这种伟大的饮食方法,也就是说,目前的主流饮食方法相比之下糟透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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